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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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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只想彻底休息一番,因此直奔附近的连锁酒店住下。

原以为会被拒绝,但前台丝滑通过我的登记。拿回身份证,我才发现自己昨天刚过十八岁生日。原来人真可以活到忘记自己生死的地步。关于十八岁,从前哥哥与我设想过无数次,但谁能想到最后会这样迎来。

第二日起来已到晌午,哥哥久违地坐在我床头。我猛坐起,撞到脑袋。他替我揉头,我追问他是否好些,他不答我,只是说沅城的秋天来了,我若是回去,该在路上添一些厚衣服。

“你想回去吗?”我明白他的意思,即使他没有直说。

回到那个屋子,仿佛就可以回到我十五岁的夏天。

他的话越来越少,精力不支,他要把最重要的话留到最关键时刻。可是我还有那么多话想对他说。许多时候我就对着木盒子说。哥哥,今天我去发传单,赚到一点回家路费。哥哥,原来沙县小吃可以只买一份白米饭,就着免费的汤跟小菜,又能糊弄一顿。哥哥,你要我给你买日记本,我买来了,你要写什么呢?

为了省钱,最后我带你住进挂壁房。墙皮剥脱,霉菌是一朵朵绿色的毛茸茸花朵,在天花板旋转。你伏在桌上写很多字,隔壁的男人酗了酒在锤墙,墙壁薄得像纸,他如愿砸出一个坑。但是你不为所动。你目光如炬,要把最后一点光芒燃尽,你在写什么呢?当时我没有去偷看,不是因为我心思敞亮,只是因为我不舍得,看一点便少一点。

就这样,我边走边赚钱,带你在大巴、公交与绿皮火车之间辗转。我们慢慢回到沅城。如果他们想找到我,早可以找到。所以我终于明白,他们从最初就没有要找我的打算。说不定他们希望我死在异国他乡,倒给他们省下一桩麻烦。

每天我不敢睡,生怕再睁眼你就不在。一场太过漫长的告别,即便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,每一日你的消退都如对我的凌迟,但我仍然希望它能长一点,再长一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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