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2节(1 / 3)
“李老先生此言差矣!天下故然有其定数,然究竟定数几何,丘以为却也非人力所能臆测的。周公制礼作乐,其功勋卓著,泽被八荒,我朝得以绵延至今,皆系于其中。若无礼乐,我周室又如何能维系如此之久?况且,我朝几经沉浮,最后之所以俱可转危为安,此皆为礼乐之功,又怎可说是我朝周公之礼乐无用?”
“所以,丘以为,礼乐之制,实则便是这天下之根本!而如今之所以会礼乐崩坏,不过是因为人心不古,坏了原本的规矩,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。”
“正所谓‘举直错诸枉,能使枉者直’,丘以为,只需是秉持正道,那么礼乐之制,自然也能再度兴盛起来。”(举直……直:拿直的东西去纠正弯的东西,能够使弯的东西得到纠正。)
李耳闻言,却是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,并且是一个劲的摇头:
“哈哈哈!……仲尼啊,你真不过是一小儒啊,只自以为是通了天理。其实,你如今之所学,不过是些皮毛罢了!只觉自己可以匡扶天下了?实是迂腐狂妄!”
孔丘闻言,不由脸面一红。
“世人皆知李老先生精通周礼,却为何对周礼如此不屑一顾?”
李耳闻言,却不由是叹息一声,似乎是对他二人不通天义而感到无奈:
“哎……老夫倒也并非是蔑视礼乐,礼乐之存在,亦是合乎于天命的。只是,今时不同往日,正所谓‘物壮则老’,万物之生灭自有其法则。由道而生,自是由道而灭。不合时宜之物,那就迟早会消亡。所以,世人只求其发展壮大,只求其道统可维系万世,却不识天命消长之理,不是很愚蠢吗?”
(物壮则老,谓之不道,不道早已。)
“所以,仲尼啊,正如老夫方才所言,你只通于礼乐之利,却不识其弊,只拘泥其形,而不务其实!若长此以往,日后也只会是让你自己故步自封,无所适从罢了!仲尼岂不闻,申生秉礼而亡,重耳无为而天下大治?”
孔丘听罢,又是陷入一阵沉思之中……
随后,又听得李耳是坦然道:
“仲尼!老夫也是见你是可造之材,才与你说得这些!你是何人,其实老夫亦是一清二楚的。你本是一庶人,又哪有什么资格来此讨论礼乐?‘停棺邀名’、‘戴孝而仕’、‘反出季氏’、‘间隙君臣之大义’,若从周礼来看,你身上又有哪一件不是离经叛道的?”
“仲尼若果真如此拘泥,恐怕亦是不能自视了吧?”
孔丘被李耳说得是哑口无言,不知该如何反驳。
同时,也有一些愧疚。因为李耳所言,也确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实。
而李然这时又不禁问道:
“父亲,恕孩儿无知,若父亲所言之天理循环有常,万物兴衰皆有其造化。那为何父亲还要默许观从祸乱楚国呢?倘若楚灵王若不受观从之蛊惑,说不定也不会冒进。那任其发展,或许楚国当真有天命加持,也未可知啊?”
李耳闻言,李然此问,显然是有些“以彼之道,还施彼身”的感觉。
是啊,你既然但凡都讲究个“无为而治”,那为何又还要去祸乱人家楚国呢?
对于此问,李耳亦不禁是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,并是缓缓回道:
“呵呵,天道虽是有常,但并非无有利害。楚灵王专权独大,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,其危害可远胜于中原那些卿大夫们!如今那些个卿大夫,虽都是些僭越擅权之辈。但于黎庶而言,却终究还有得几分顾虑,不敢欺民太甚!但楚灵王则不同,他若果真事成,那么全天下之人,恐怕都是要深受其难的!”
……
老子西出
承接上问,李耳此时又是继续缓缓言道:
“更何况,楚之衰微亦为天命,楚灵王穷兵黩武,黎庶无不深受其害。既如此,楚国之霸业又岂能长久?所以,即便是观从不为,其败亡亦是必然!是故,天地之道也有常,人居其中,则亦可居雄守雌,以为天下之式啊。”
苌弘这时眉头一皱,却是有些责备道:
“聃啊,你的诸多想法,虽是也算得自洽,但实则也委实令众人难以苟同!若果真是顺应天意,为天下人考虑,兄便断不该有如此出世消极之念啊!”
李耳闻言,却是又不由嗤笑一声言道:
“上善若水,抱一守拙,也并非不出世,而是顺时而动!苌弘兄,你心中的这份执念,尚且在吾儿之上。而这一份执念,恐怕将来也会给你引来灾祸吧!”
苌弘对此,却是淡然一笑:
“苌弘为心中那份念想守正,即便是身死,又有何惧?不过是化为一滩碧血!亦无不可啊!”
李耳闻言,亦是笑了笑:
“呵呵,你啊……也罢……”
孔丘深深吸了口气,他固然尊重李耳,然而如今他二人意见相左,刚才又被李耳的一番话说得羞愧不已。
本不该再提,但有些话,他却还是不吐不快:
“老先生,您方才言及如今天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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