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6节(2 / 3)
打量着他。
片刻之后,圣音再起,却并没有开口问那道奏疏,而是道。
“杨杰,昌平侯府嫡子,自幼长于京师,外间称之为杨世子,素体弱,擅经义,师从京师大儒,坊间称你为人豪爽,虽不擅武艺,却颇有将门之风,朕听过你!”
这话说的古井无波,听不出喜怒,让人拿捏不准到底是夸还是贬。
因此,杨杰也只能小心的答道。
“回陛下,都是外间戏称而已,草民愧不敢当。”
“抬起头来!”
依旧是淡然平静的声音,但是却莫名透着一股威严。
于是,杨杰轻轻的抬起头,映入眼帘的,是一张同样年轻的脸庞,头戴翼善冠,身着九龙袍,面白如玉,剑眉朗目,光芒灼灼,望之而令人心生敬畏。
只看了一眼,杨杰便又低下头去,不敢再抬头。
朱祁钰同样看到了这个少年人,穿着一身儒服,丝毫看不出来一丝将门的气息,脸色白皙,但却是那种病态而不正常的白,微微透着一抹潮红,身材不算瘦弱,但是,却莫名让人感觉有些虚弱。
应该说,前世的时候,朱祁钰并没有注意过杨家的这个少年,毕竟,在诸多的勋贵子弟当中,这么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少年,并算不得出彩。
但是,也不算是全无印象。
前世的时候,杨洪没有回京这么早,一直久在宣府镇守,直至景泰二年八月,沉疴忽起,病急而凶,太医调养一月之后,不治身亡,杨杰袭爵,为第二代昌平侯。
但是,他也没有活的太久,景泰四年,便同样病亡。
朱祁钰虽然对杨杰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,但是,至少昌平侯爵位的袭封,他还是记得清的。
看来,是得找个时间,让太医给他瞧瞧了。
将这个念头放在心中,朱祁钰轻轻的将目光落在杨杰的身上,随手将自己身边的奏疏举了起来,问道。
“杨杰,朕来问你,你父杨洪所上的这份奏疏,可是你的手笔?”
伴君如伴虎
御阶之下,杨杰听闻天子的问话,额头上忍不住渗出一丝汗水。
虽然说在进宫之前,他便已经料到如今的场景,虽然说,他在很早之前,就曾经想过自己站在殿上奏对的场景。
但是,真正在此时此刻,立于殿上时,他心中还是紧张无比。
要知道,在他面前坐着的,可是整个大明至高无上,手掌生杀大权的皇帝陛下。
更不要提,杨杰心中早就清楚,这位天子虽然年轻,但是,心机谋略却非常人可比。
在这样的人面前说话,说自己不紧张是不可能的。
所幸的是,这份奏疏递上去的时候,杨杰就预料到,天子必然会亲自鞠问,哪怕不是找他,至少也是找他父亲。
因此,对于殿上应该奏对的内容,他也早有准备。
轻轻吐了口气,缓解了一下心中的紧张之意,杨杰道。
“回陛下,此奏乃家父所上,不过,家父年迈,此奏确为草民代书,个中言辞,家父也曾对草民略有谈论。”
承认肯定是不能承认的。
事实上,在听到这句问话的同时,杨杰忽然便反应过来,为何初进殿时,天子对他的那一番“寒暄”。
那并不是简单的随意发问,而是隐隐有敲打之意。
外间的确称杨杰为昌平侯世子,事实上,这么说也没有错,毕竟,作为杨洪的嫡子,他以后注定是要承继昌平侯的爵位的。
但是问题就在于,世子一词,严格意义上来说,是有专用的语境的,它其实也属于一种特殊的爵位。
按照朝廷典制,只有经过朝廷册封的亲王继承人,才可以称为“世子”。
这是一个专属称谓,其他的人,哪怕是郡王之子,也不可用,更遑论他区区一个侯爵之子。
往大了说,这是僭越礼制!
当然,礼制是礼制,在实际的场景当中,大家都随意的多,别说是侯爵府了,就是一个普通的伯爵府,外人见了,也会称一声世子爷,更不要提其他的郡王府,国公府和侯爵府了。
花花轿子众人抬而已,不算什么,就连天子刚刚,也并没有在此事上训斥什么。
但是,若将这两句话合起来看,杨杰就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几分了。
说白了,“世子”一称,乃是底下人相互抬举,叫着好听罢了,并不代表实质意义。
换句话说,天子这话,其实是在提醒杨杰,朝堂之上,天子面前,他勋戚子弟的身份,实际上什么都不算。
细论起来,昌平侯府的嫡子,在朝廷当中,和普通的平头百姓无异。
既是如此,那么后头的这句问话,就带着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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