付之一炬(1 / 2)
余之彬在中午十点出寝,在周是允回来以前,于元在宿舍打扫卫生,经夜的血迹不好拖去,用脚踩在拖布上。
一次又一次拖去。
于元站在镜子前,赘肉的上脑有绷带,肥大的校服,被绑乱的高马尾,一条粗手臂仗着杆。
的确很丑。
打扫过房间,于元把钥匙放在该在的地方,把窗户上的椅子搬下去,以为余之彬放过她了,以为关系平和,在桌子上正常学习,正常记录日记。
「九月十四日,阴。」
「我在社会眼里,究竟是什么呢?我不懂很多事情,周是允跟我说霸道总裁,我不是很懂,车的型号我不是很懂,我看到沙丽有手机,那个看起来好新奇,世界原来是这么精彩的吗?」
「在她们身边,我感到刺痛,感觉到自己的无知,无知又变成了自卑,始终困扰着我。」
「手机卖多少钱呢?我也想要有一个手机。」
次日上课,于元刚放下书包,却被老师叫到办公室。
「我们学校的教育理念,从来不提倡打架斗殴,你们两个之间,是谁先动手的?」
办公室中一共四人,班主任,于元,余之彬,和一个男人。
于元刚想说话,余之彬说:「她。」
男人敞腿在皮质沙发,倒了杯茶水,蓝衬衫底下勒是鳄鱼皮腰带,肉眼可见的「领导」。
「她家长呢?」男人说,「把我家孩子打成这样,事就了了?」
「不是,不是我先打的。」于元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话,「我伤的比余之彬更重,为什么认为是我先打的她?」
头顶的血好像依然在流,早上的绷带,现在已经出粽红色,于元站在原地辩解,被「视若无睹」了。
「彬彬爸爸,作为家长的心,都能够理解,也是做家长的,都不希望孩子在学校磕碰到,于元家长的电话打不通,医药费方面的事情,学校里一直主张谁先动手谁负责。」
「不是我先打的!」
一个账单被放在桌子上,市中心医院的费用单,照了头骨的检查,加上嘴角用的药一共327。
「真的不是我先打的……」
于元从来没有见过阵仗,支付了账单,不知是怎样回到寝室,也不知用什么面目面对父母,被欺骗的心情浓郁。
不是说好了不找爸爸吗?不是说好了不赔偿吗?
都已经跪下了。
于元回到寝室,寝室里没有人,只有在没人的情况下敢打枕头几下,几拳发泄以后,怔怔地看了,又把枕头放在怀里。
眼泪已经流不出,即使心中有眼泪,眼中却是干涸的。
于元在心里算,一个月的生活费是500,现在兜里还剩15块,今天是9月15日,剩下的钱怎么也不够花,找妈妈要吗?又没有脸再开口了。
本来就已经负债累累了。
午休的铃声响起,每个人陆续用餐,于元被下了「思过」,上午的课没有去,下午的课也不用去了,周是允不吃午餐,回寝很早,是第一个回到寝室。
「于元,你今天没去学校吗?」周是允打开房门,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,「你的头……」
一颗血肉模糊的头倒映在瞳孔,褐色的虹膜像在颤抖,于元正拆着绷带,把拆下的绷带扔到垃圾桶。
「头是我不当心摔的,现在已经没什么了。」于元从床上坐起来,说,「我有一件事情,是允,你可以帮帮我吗?」
一张上下铺,两个人坐在下铺,于元数次张嘴,说不出一句话,感到一阵阵的窒息,「求助」二字像是卡在喉咙,「借钱」也过于敏感了。
手抓在衣领上,不自觉地向外拉,但向外拉脖子受压迫,向内拉喉咙受压迫。
「你去医院了吗?」周是允说,「是需要钱吗?」
女性的校服干净,人如其名的「循规蹈矩」,「温良恭俭让」的面目,像是永远不会撕破脸皮,一只「援手」撑在床铺上。
「借钱」是突破道德底线的,于元过了一会,迟钝地说:「可以借给我一百吗?我十月还你。」
「只有这点吗?可以不用还。」女性的声音很好听,「你可以找我借钱的。」
一张一百像是早有准备,从俊瘦的手上,转移到于元的手上。
——
一整个九月,于元只吃一餐,体重降了10斤。
周是允察觉到于元的窘迫,开始用午餐,把吃了一半,吃不下去的饭给于元,早餐时多买一袋奶,晚餐时多拿一个水果。
十月一日,国庆节,学生共同期待的日子。
于元不回家,把借的款项还了,在寝室里学习,在最近的测验里,成绩已经有了攀升迹象,于元为自己定了个目标,一定要考上「锡山理工大学」。
假期开始,寝室中的人陆续走了,周是允,沙丽……
于元展开课本:「你不走吗?」
余之彬收拾完毕行李,目光毫不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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